标签的荒诞
发布时间:2021-11-23 08:44:13 | 来源:【《新民周刊》 第41期 张佳伟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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印象派最初核心小圈子,是莫奈、雷诺阿、西斯莱与巴齐耶。莫奈与雷诺阿是两个穷小子,一度靠蹭饭为生,他们热衷于户外绘画。毕沙罗、塞尚与德加们,则是后来加入的:他们与莫奈、雷诺阿不是一个世界的人。只是年纪相仿,又都挺有叛逆精神。
1873年,莫奈公开呼吁:应建立一个新的艺术家团体,独立于学院派之外----当然没人听。这年,雷诺阿的兄弟爱德蒙负责整理展览目录,跑去跟莫奈念叨:“你这都什么画名?《村里》《勒阿弗尔的风景》?”莫奈:“最后这幅改叫《印象》怎样?”爱德蒙:“还是叫《印象·日出》吧!真不会起名字!”
1874年,第一次印象派画展在巴黎市开始,引来了各色争议。流行的说法是:“这批人就是把几管颜料装进枪膛,轰两发上画布,签个名----这也叫做画!”评论家路易斯·勒鲁瓦先生举着莫奈的《印象·日出》,说这批人是“印象派”----自然,那是拿来骂人的,但不小心就此命名了一个时代。
多年后听来,这是艺术史上最传奇的故事:一群外来青年,以民间印象派对抗学院派,从此永久改变了世界对艺术的欣赏眼光。
这大概就是标签的荒诞:明明风格完全不同,只因为某一段时刻聚在过一起,便会贴上个标签。有些标签一开始还是骂人的,但久而久之,就成了历史名词。
类似的荒诞,海明威也遇到过。20世纪20年代,海明威在巴黎。比海明威年长的女作家格特鲁德·斯泰因,也住在巴黎,算海明威的前辈。某天,她跟一位修车青年闹点不愉快,就对海明威说:“别跟我争辩,你们就是迷惘的一代。”海明威自然觉得这话不能接受。讽刺的是,后来海明威出版《太阳照常升起》时,扉页提了斯泰因这句“迷惘的一代”。结果这本书大红,连带这个词也成了历史名词。于是文学史就说海明威是迷惘一代了。